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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思英谈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翻译

发布时间:2015-06-16 14:04:48  |  来源:中国翻译研究院  |  作者:  |  责任编辑:李潇

 

6月12日上午,专题论坛“翻译与对外话语创新”举行,图为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副总编辑章思英。[中国网 郑亮 摄]

6月12日上午,中国翻译研究院在重庆召开的“第四届全国对外传播理论研讨会”上成功举办“翻译与对外话语创新”论坛。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副总编辑章思英在会上作了精彩发言。以下为发言摘编:

首先介绍一下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工程的性质。它是经国务院批准,多部委联合参与承担的国家重大项目,外文局也是多部委中的一个。任务是协同国内外的专家学者整理意见,能够反映中国人话语体系与核心价值观的思想文化术语。

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定义,是由中华民族主体所创造或构建,凝聚中华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观念,以词或短语的形式,固化的概念和文化的核心词。

关于这个定义只是目前我们对中华文化术语的认识,并不是说就一定是最终的定义。同时它也界定了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和一般的语文词语之间的区别。所以我们收集的是术语性质的,并不是普通的语文词语。

结构分为三部分:首先是条目,条目是经过学术委员会筛选,专家委员会审定的。二是释义,对术语内容的解释,200字左右,最多不超过350字;我们所表达梳理的是核心的含义,而不是这个术语在历史演变中所有的含义,所以只是最基本、最核心的内容。三是引例,是从典籍中筛选出的短小例句,主要作用是说明术语的来源、补充释义之不足或引证古人对相关术语的解释。

下面想跟大家交流一下我们在翻译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难点问题。我们归纳了四点,当然远远不止这些,只是我们感受比较深的四点。

一是对应词。中华文化术语有很多基础的术语,是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种外语有绝对或者是完全对应的词或短语来翻译。比如用“神”给大家分享一下,神这个词有四个含义,具有人格意义的神灵,人的精神、心神,天地万物在阴阳的相互作用下发生的微妙不可测的变化,人所具有的神妙不可测度的生命境界。我们用了英译的方式,括号里还包含了相近的词spirit、spiritual,但这不意味着是唯一的翻译译法。同时,在不同的语境要有灵活的译法。比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里的道我们就可以理解为正义,翻译成英语或者其他外语。

第二个难点是“唯会心者知之”。有些术语,尤其是文艺方面的术语,提出者没有给出明确的定义,后世的学者也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今天的专家只能试图将古人的文学化、诗意化的描述尽可能转化为比较明细的语言。这样的术语对我们的作者是很大的挑战,而且他们的字数会限制得很少,对译者也是很大的挑战。

第三个难点是典籍名称的翻译。以《论衡》为例,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翻译,叫Discourses Weighed in the Balance,这样翻译虽然把“论”和“衡”都翻译出来了,但是很难理解。我们根据“论衡”的意思翻译成一个名称,其实是大白话的英文“A Comparative Study of Different Schools of Learning”。

第四个难题,如何翻译出引例的深层含义。如果你要用白话来翻译成经典的时候,是不可能加以你的观点的。比如以“良知”为例,我们有一句话很简单“天理即是良知”,曾经我们用的译文是“Principles of Heaven are conscience”,这样的翻译我们不满意;天理究其本质来说就是良知,最后我们的英文是黄局长亲自定的“Principles of Heaven and conscience are the same in essence”。

这四个难点只是我们遇到众多难点中比较突出的。最后还有几点体会,李社长也提到没有最好的译文,我们的体会也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以哲学条目“有无”举一个例子,原来我们采用的是意译与音译的结合,我们这个翻译是没有偏差的,但我们在征求意见的过程中,社科院哲学教授给我们提出来,他说在西方哲学里也有Being和Non-being的概念,显然如果我们的意译让西方有一定哲学思想的读者来看就比较混淆了,为了消除这种混淆的可能性,我们就删除了意译,只保留了音译,也避免了英语读者可能产生的混淆。

第二个体会,理解是翻译的基础。理解是对原文意思,刚才也有一位专家讲到了。沟通是理解的桥梁,我们不光是做协调工作,同时我们也深度参与条目中文的撰写和英文的翻译审定工作。我们做一个什么工作呢?沟通文史哲专家,还有英文译审组,通过沟通更深刻的理解每一个术语和每一个引例深层的含义。这是我们的体会之二,理解是翻译的基础,沟通是理解的桥梁。

第三个体会,翻译是可能的,但却有限度。这不是我们的思想,这是译界的一个观点,这个观点来自法国语言学家乔治•穆南,他认为翻译是一种“有限的可能”,是就普通的翻译而言。就中华文化术语翻译而言,更重要的是沟通。还有一个限度,对中华思想文化的研究是一个不断深入的过程,就像我们的定义一样,也是目前我们对思想文化术语的理解。对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理解、翻译肯定也是一个不断深入、不断变化的过程,所以我们今天做到最好,但不意味着将来也是最好,更不是唯一。

我想我们的一个结语就是,在很多情况下译文虽然没有最好,但是不妨碍我们今天做到最好,翻译是最大的可能,也不妨碍我们接近完美,我愿意以这个态度与各位专家同行共勉,谢谢大家!